2017年8月25日 星期五

專訪中國編舞家楊朕:藝術家不必裝,活得像個人就是了

「我是在做當代藝術劇場,這有功能性,必須去看待很多社會問題。對我來說這該是一個嚴肅、有黑色能量的空間。」
楊朕以舞蹈呈現切入當代中國社會的女性處境,而其中的批判也很到位,2017/08/25.26.27 在水源劇場有《少數民族》的演出場次,
詳情請見台北藝術節官網 http://www.taipeifestival.org
內文節錄:
革命遊戲,以戲謔為骨幹,架空龐大中國封建體系裡的病兆。楊朕是 90 後的孩子,他又特別貪玩,嚴肅的事,輕鬆的談。第一部《大膽往前走》在 2014 年,遇上中國二胎政策開放:「這個政策落實讓我覺得女性與生育權的問題就是人權,戲的內容具體談到女性命運在中國當代的問題現狀。」第二部《希望的田野》致敬楊朕的偶像賈樟柯,以女性角色敘寫青年的理想主義、對命運叩問、對存在質疑。
來到這部將在台北藝術節敲響第一鐘、也即將到慕尼黑國際當代舞蹈節演出的《少數民族》,以鄧麗君的《夜來香》襯底,指向女性身體情慾,五個民族的女性舞蹈於自己的身份與女性價值之間。北京蒐集了來自中國五湖四海的人,在楊朕眼裡,教育方針極像一種同化過程:「在北京有很多被漢化的少數民族,他們在北京生活,被北京改變了舞蹈的方式,譬如風格,語言,節奏。」一所大學要有系統化的教育體系,楊朕覺得當舞蹈與學院掛勾,便進入被訓化的里程。「大學的老師雖然也去民間做功課,但是他們把東西(民族舞蹈)帶回北京,教材愈趨個人化,給了很多美化的東西,失去本來純粹獨特的風格⋯⋯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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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朕是很秀氣的男孩,無論在作品或生活都是,因為對母親的疼愛,使他眼光細膩,我問女人對你產生什麼影響呢?他打趣說:「我就是女人啊。」楊朕轉圜:「沒有啦,玩笑。」
「亞洲大家對於男性女性化,或女性男性化是不接受的,這是一個長期的文化,每個國家可能都有這樣的問題,對我來說,不管你的性格是什麼,你自己可以非常自由,表現自己的真實,問題在於,怎麼去跟他者相處?」
他舉例了中國今年最火的一部電影《戰狼》:「這部電影是很男子氣態的,包含導演都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,我覺得這是非常廉價的煽情。或者你看金星,媒體關注的都是她的八卦,不是她做平權運動的事蹟。」
這樣的人怎麼跟他者溝通?楊朕用戲去說:「你得想方設法保持一種清醒,不需要鬥爭,認清它,與它保持一種遊戲與平等關係,讓自己不被環境操控。」他反思這些問題,他在咀嚼出當代中國社會的現狀,於是《少數民族》也談性別與地方的關係:
「還有一個是意識形態,問題不單是女性的,在這裡生活的人,尤其像我們九零後的,不單是性別的,對自己生活的地方與環境,有沒有清醒的認識?我覺得是對自己跟社會關係的認同。不想這個問題,會導致他們越來越往簡單化的方向——賺錢,單一成功的價值,最讓他有安全感的方向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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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朕一直不覺得自己是個特別的人,但是他肯定普通不了。談起《少數民族》其中一個片段,我覺得很有意思,在戲中有五個族別,其中澳門是無族別的,澳門沒有民族概念,楊朕不僅企圖討論後殖民國家的身份認同、人的自覺,編導他讓澳門女舞者在《夜來香》的伴奏裡脫去衣服,楊朕說:
「70 80 年,女性不可能在歌詞裡說我愛什麼、我愛什麼,這本是一首女性情慾舒張的歌,澳門舞者裸體的表達,我想關注的不是她脫掉的部分,而是她遮蔽住的、肌膚上還有貼住私密處的,我想討論的不是裸,而是環境遮蔽的。」
楊朕接著講一個笑話,中國坊間流傳有個男的去以「多元民族」為主的桑拿店,小姐們一排衣服脫光了站著給人選,男人生氣說:「他們把衣服脫了,我哪知道哪個是哪個民族。」
衣服脫了,身份脫了,人都一樣。我認為楊朕一直凜然莊重地表態這句話,帶著他戲謔調皮笑開的五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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